多年以后，我仍会想起那个瓦巷里的少年。
他救了我两次。
第一次，他把我从坏人手中救了出来，让我免于侵害。
第二次，他向封闭住内心的我伸出手，救我于绝望的海。
他是我一生的期许。
我叫陈岁，是黄家巷里长大的孩子。
黄家巷说起来是条巷子，其实就是一排排破旧的瓦片房挤出来的。
密密麻麻，像蜗居的虫。
而我和爷爷住在其中一间。
爷爷不是亲爷爷，我只是他捡回来的孩子。
据说那天，天上下了雨，爷爷的门被敲响，等他去看时，门外只有一个抱在破布里的婴儿。
爷爷那时自己也吃不饱饭。
开了几次门，又关了几次门。
最终，一双枯槁的手还是将孩子抱了起来。
从那之后，我就在这里住下了。
爷爷给我取名叫陈岁，岁岁。
他说，岁岁平安，平安岁岁。
我也说，爷爷平安，平安爷爷。
爷爷笑了，摸摸我的头。
后来我渐渐长大，但是一直到十岁，我都还没去学校。
因为我交不起学费。
那时的教育还不像现在这样普及，许多女孩也只是念了一两年书，识了字，便回到家里，要么干活，要么许给别人。
在爷爷收养我以后，黄家巷里的居民们明里暗里嘲讽老陈捡了个赔钱货。
我不懂。
我去问爷爷，爷爷只是往地下啐一口唾沫，骂那些人生儿子没屁眼。
然后又数了几分钱，给我买了几颗他从来舍不得吃的糖。
他说，我是他的小福星，上天可怜他死了老婆儿子，专门送过来陪他的。
我懵懵懂懂，往他嘴里塞了一颗糖。
我说，爷爷真好，岁岁一直陪着你。
爷爷眼睛红了，连声念着好。
之后爷爷便拼命地帮别人做些活计，他说他要送我上学。
但是爷爷老了，没人要他，哪怕找到活也只给点小钱。
后来爷爷便去捡垃圾，我也跟着他。
他只让我捡些瓶子，那些脏垃圾从来不让我碰。
爷爷教我把瓶子踩瘪再扔到麻布口袋里，这样一次能多装点。
我有学有样，爷爷夸我聪明。
我很开心。
捡垃圾的老头老太太很多，我个子小，往往抢不过他们。
这天，有个老太太甚至来偷我装在袋子里的瓶子。
爷爷恰好跟着收垃圾的去称重了，不在。
老太太被我发现之后就往我脸上吐唾沫，嘴里骂骂咧咧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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